英雄联盟的设计理念，玩家决定游戏深度

近几年来，电竞成为全球备受欢迎的趋势，而《英雄联盟》无疑是最成功的电竞游戏之一。作为一款MOBA游戏，Riot是如何将其打造成一项全球性运动的？《英雄联盟》设计团队在研发这款游戏时秉持着怎样的设计理念？在今年的首届GDC电竞峰会上，《英雄联盟》主策划Ryan Scott和纽约大学游戏中心主任Frank Lantz对此进行了深入讨论。

《英雄联盟》：篮球与《口袋妖怪》的融合

Frank Lantz开场表示：“欢迎大家来到首届GDC电竞峰会，我们预订了一个较大的房间，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前来。随着游戏的不断发展，其不仅被更多人接受，还呈现出更多差异化。我们有《斯坦利寓言》这类注重故事的游戏，也有《英雄联盟》这种深度竞技的游戏，且这种多元化趋势并无停止迹象，未来会有更多的游戏和文化涌现。电竞游戏十分有趣，对于真正热爱深度游戏体验的人来说，它就像传统体育项目，如篮球、桌游等。作为一个行业，游戏正在创造对全球有重要影响的文化，就如同篮球、足球或垒球对世界的影响。”

随后，他向大家介绍了Ryan Scott，即Ryan Morello，《英雄联盟》的主策划。Frank Lantz提到：“我非常喜欢这款游戏，但向他人解释它却颇具难度。我常将其比喻为打篮球或玩《口袋妖怪》。从核心来看，《英雄联盟》是一款策略游戏，其中包含RTS玩法要素，如战略、定位和决策玩法，还能看到RPG游戏元素。它像篮球，需要一定技术，是团队游戏，需要实时执行并判断场上动态变化；又像《口袋妖怪》，玩家需要记住大量信息，包括所有英雄、技能和物品的名称及功能。”

Ryan Scott认同《口袋妖怪》的比方很有趣，他指出：“记住大量信息对一些人来说是有趣的挑战，能带来成就感，但对另一些人而言，若信息混淆或使用错误则会成为负担。从这方面看，《英雄联盟》和《口袋妖怪》一样需要记忆大量内容。”

策划负责人的感受与游戏开发流程

Frank询问Ryan Scott作为《英雄联盟》策划负责人的感受，Ryan Scott表示：“最好的描述是紧张和兴奋。这是一个庞大的项目，会让人有些害怕，因为游戏已有众多玩家，一旦犯错会影响很多人。例如在设计约里克（掘墓者）时，我们有很多不错的想法，但最初并未采用。当英雄推出时，大家都期待它对游戏的影响，若设计失败，很多人会感到苦恼。不过，解决问题时也会让很多人高兴，比如德莱文（荣耀行刑官），玩家社区非常喜欢这个英雄，尽管他们也会提及遇到的问题，但仍有很多人喜欢其功能或这个英雄，这让我们感到满意。”

关于游戏开发流程，Ryan Scott介绍：“我们每天进行两次玩法测试，内容包括新英雄、游戏平衡、新功能等，也会测试野区、物品或系统改动。我们并非只有策划团队，还需要与服务器端、美术、动画、视觉效果、模型、音效、工程师以及故事写作者等多方面人员合作。一般早上开始修改，下午五点再次测试，对比修改前后的情况，进行系统化思考。我们根据测试结果判定修改效果，就像A/B测试，每周进行10次测试，持续优化以实现目标。”

玩家决定游戏深度，难度成本应最小化

在游戏难度与吸引更多用户方面，Ryan Scott不赞同业内“教学式”的说法。他举例《反恐精英》《星际争霸》《光环》系列等游戏，这些游戏对非游戏玩家或不熟悉的玩家来说较为复杂，但它们却能让人在多年后仍记忆犹新。他认为：“若一开始将游戏做得简单以吸引更多人，之后再加深难度和深度，往往会失败，因为基础薄弱无法支撑。应先打造深度游戏，让玩家掌握一定内容后，再使其更易懂。玩家是聪明且渴望学习的，低估这一点是错误的。”

同时，他强调复杂度和游戏深度并非同一回事，复杂度是一种成本，做游戏时应尽量以最低成本实现深度。要先设定游戏玩法深度，在不牺牲深度的前提下，打造最易理解的游戏系统，剪掉影响深度的内容，再根据玩家反馈提供如摄像头角度等不影响深度的功能。

为何去掉反补玩法：游戏深度非数学叠加

Frank提到《英雄联盟》一开始去掉反补玩法与《DOTA》及其他MOBA游戏不同，询问当时情况及对成功的影响。Ryan Scott回忆：“当时论坛对此讨论热烈，几乎成了‘水门事件’。很多人不理解为何在核心向游戏中除掉反补玩法。从技能角度看，反补和英雄技能都属于技术，但两者都加入只是提高了技能天花板，增加了复杂度却降低了游戏深度，限制了玩家的创新。我们更关注在游戏基础上能增加多少新内容，而非测试玩家的技能数量。为让游戏比赛和玩家对抗更有趣，有时为保留深度必须去掉一些复杂度。”

Frank认为游戏深度并非简单的数学叠加复杂性，而是与玩家社区密切相关，可达性与深度相辅相成。

趣味性与游戏深度的平衡难题

Frank指出在游戏制作中避免“反乐趣”做法的同时，可能会遇到游戏需求和乐趣冲突的情况。他以李青（盲僧）为例，玩家喜欢李青踢其他角色的乐趣，但这对游戏的其他乐趣、整体愉悦度和深度决策会产生影响。当对手选择李青时，若玩家可选对策少，会限制游戏深度。Ryan Scott表示：“我们尝试设计有趣的英雄并增加游戏深度，但在乐趣与深度之间做决策是最难的，我们有时也会犯错，这是最大的挑战。”

关于游戏观赏性，Ryan Scott称公司有专注直播的团队，设计团队会与其合作，平衡好看的游戏与竞技游戏的关系。例如在角色死亡时显示明显信息，让非玩家也能通过屏幕信息了解游戏情况。

游戏BAN选系统：主要面向竞技玩家

Frank赞赏《英雄联盟》的BAN选系统，认为其考虑了整体英雄选择、队友和对手擅长角色、英雄配合及团队策略等，非常复杂且出色。Ryan Scott解释：“BAN选对竞技玩家很重要，但对普通玩家没那么重要。大多数玩家是普通玩家，不能将其作为面向所有玩家的功能。比如凯特琳（皮城女警）过强的问题，普通玩家无需体验这种复杂度。职业战队比赛时，彼此了解会针对BAN选，这迫使他们加深英雄池、尝试更多策略。但该功能也有不利因素，若普通玩家擅长的英雄被BAN，会影响其游戏乐趣，而对职业玩家来说可增加决策丰富性。”

职业选手与游戏设计：影响有限但不冲突

Frank询问与高级别玩家的接触及他们对决策的影响，Ryan Scott表示个人在这方面做得不多，设计团队掌握大量高级玩家游戏习惯数据，偶尔会交流。但不会将高级玩家作为核心设计成员，因为游戏设计师的目标是打造丰富、有趣且有深度的游戏，而职业战队的目标是获胜和赢得奖金。不过双方也有共同点，当职业选手觉得获胜方式单调或别无选择时，他们的反馈会促使我们分析并做出调整。

对竞争者的看法：学习不限于同类型游戏

对于最大的对手Valve和其《DotA 2》，Ryan Scott表示：“我很喜欢Valve公司，也喜欢《军团要塞2》，现在还在玩《反恐精英Go》。我们不会因《DotA 2》是竞品就贬低它，也不会刻意恭维。做游戏并非只看MOBA类别，RPG、FPS甚至单机游戏都有值得《英雄联盟》学习的地方，关键不在于内容类型。我们会玩很多游戏，包括其他MOBA，以了解新事物、分析成败原因。”

游戏设计团队对大方向影响小：专业人做专业事

最后，Frank询问游戏设计团队对《英雄联盟》锦标赛设计、整体赛季决策等大方向的影响，Ryan Scott坦言影响很小。他说：“我们有不同职责，虽有时会互动，设计师关于锦标赛的想法可能对玩法有益，但赛事和赛季最好交给专业人员处理。我们的赛事目的是让人们看到有趣好玩的内容，让他们参与并享受，观看职业玩家的玩法。当然，某些玩法可能影响赛事和职业战队决策多样化，我们会商讨解决，但不会直接影响赛事和赛季。”